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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棋

        

     一切都还给你,我最在意的君父。

  你既要枚活棋,我便可在心如死灰中吊住一口气,为全你所谓王道。


  阴冷透风的狭小居所内死寂无声,唯有墙边蜷缩成一团的太子在止不住的发抖,时不时泄露出声声呜咽。“这是哪里?” 长期承受精神控制的大脑终于快到极限,他已经想不起自己身在何处,又为何沦落至此。

  

  太子的后背常在阴冷天隐隐透出剧痛,曾受过的鞭刑和廷杖其实并未好全过,反而因为受刑之后不得修养,还如寻常一般处理公务而落下病根,每当天气转冷时后背伤口便刺痛难忍,疼的狠了,他竟觉出一丝痒来。

  

  身体的隐痛让太子在混沌状态中获得了一瞬清明,这让他想起他的君父。“你在哪?爹爹” 太子随即自嘲一笑,他想起来了,这里是控鹤衙的监室,而他正在充当皇帝的活棋,一个上可牵制亲王下可拿捏将军的好棋子,哪里还有什么爹爹?

  

  

  思及此,他放任自己的思绪回到半梦半醒间,在心如死灰中忆一忆当年。那是武德侯和皇帝还没到剑拔弩张的时候,太子虽不知什么原因不讨陛下喜欢,但每日尝膳、试菜尽职责,晨昏定省的时候,问一句圣躬安和否便心满意足,听到那声带着厌倦的朕躬安,心底虽失落,但也安心。是从什么时候起,父子之情变质溃烂,到如今的不可挽回呢?大概从太子再也无法忍受皇帝对他的置若罔闻,不愿多看一眼开始。

  

  随着年龄增长,太子越来越渴望得到父亲的关注,近乎偏执的渴求着那位强大君王的肯定。淤积的念头使他常在心中怒吼 “我才是陛下最爱的儿子,我是太子,理应是众多儿子中最不同的!”

  

  

  为了这个念头,太子会在遭到训诫时抱住君父的腿,跪在君父的脚边哭诉他的不解和不甘,换来的却是更无情的耳光和一顿鞭子。满宫的人都知道他这个太子失爱于陛下,他更不敢像任何人透露出自己对君父不同寻常的渴望。长期压抑的情感逐渐走向失控,太子恨着每一个比他更亲近君父的兄弟。他想起,有次自己因着政事分歧惹了陛下不快,已经许久不得见陛下了,正想着前去请罪,鹤驾行至宴安宫时,却看到萧定楷从宫中迎面出来,看着他与皇帝言笑晏晏的模样,一时间,对兄弟的猜忌妒恨和对陛下的委屈在心中疯长,这让他对一向交好的赵王发了难。


       宫中传闻,素日温和的太子不知怎么,勒令赵王跪在鹤驾前行礼问安。在赵王惧怕的眼神中,太子终于问出了他心中的怨怼   “陛下缘何见你?”   问不出口的后半句,便是陛下缘何独不愿与我亲近?!

  

  长州战役告急,武德侯却避战养敌,这成为父子关系彻底变质的导火索。那天,皇帝难得宣召太子,他正满心为能见到君父而欢喜,不曾想言谈间说起武德侯时,太子情急之下为舅舅辩护几句,却被君父认为有开脱勾结之嫌疑,面对皇帝失望阴冷的神色,长期经受身心打压的太子再也忍不住的抱住眼前的父亲,近乎歇斯底里的询问到  “陛下!在您的心中,对臣可有过一丝一毫的在意?”  分明他才是嫡子,即使政见不同,可他的君父缘何不爱他至此。


        绝望难堪之际,君父却忽然伸出手,扣住太子的下颌,将他拉入怀中,攻城略池般得把他要哭喊的话封入口中,炙热的叹息扫过双眼、眉骨、额头……太子为这突如其来的亲近迟疑又惊讶,分神之际抑制不住的泄露出呻吟。君父的气息,对于太子是那么的诱惑和渴求,如今近在咫尺怎能不沉溺其中。他将双臂攀上君父的脖颈,贪婪的耳鬓厮磨。儒学礼教早已忘却在欲望之中,伴随着君父将他的耳垂含入口中,太子难耐的开口 “爹爹…别将儿臣推开……求您…” 意乱情迷之间,他听到君父犹如神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 “朕的太子,去吧,为了朕和你自己”

  

  鹅毛大雪漫天飘落,如坠冰窟不足以形容太子的处境。最终他还是跪在雪地里,等待武德侯为了他进宫,为了他的外甥而再次出兵长州。与以往不同的是,他这个太子已并非全然无辜,交织着欲望和占有的利用,早已变成皇帝手中的棋子,进可攻退可守。

  

  皇帝陛下,我把一切都还给你可好?

  君父,我是不是你最爱的儿子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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